导读
这是一个互联网时代的堂吉诃德的故事,一个早逝的天才的故事,一个孤独者的故事。 他只手打破了大公司对专利的垄断,致力于为网民提供免费优质的服务,但是最终却因为个性的原因黯然离世,而他的理想也在之后灰飞烟灭,互联网早期的理想主义旗帜最终随着商业化的入侵和成熟而轰然倒塌。此后只有大公司和它们的专利大棒,而真正的自由和共享的互联网精神却越发稀有。 即使今天我们再回顾他短暂而耀眼的人生历程,仍会从中感到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光辉。
Philip Katz,R.I.P.
2000年,Philip Katz 去世的时候年仅38岁。
他死在奥佐基县的一家汽车旅馆中,死因是长期酗酒导致的急性胰腺出血,在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他的手中还有一个空的薄荷酒瓶。在生前的最后一段时光里,他身上还有若干张因为弃保潜逃、醉驾等得来的通缉令。
尽管在当时,互联网已经逐渐深入全美千家万户并在全球范围内开始萌芽,但是现实中没有多少人认识、了解这个穷困潦倒的孤独死者——尽管大家在电脑上用着 WinZIP,对每个 Zip 文件名前的 PK 熟视无睹,用免费的压缩文件在低速网络环境下方便地传输文件。
这是一个互联网时代的天才和英雄的悲剧故事。
Katz 是一个孤独的人。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如此,在大学学习计算机课程迷上了 BBS 之后如此,在1981年父亲去世之后更是如此。即使在他靠着 ZIP 成为史上最著名的共享软件开发者名利双收之后,还是如此。
1986年,在第二次跳槽重新换新工作的同时,他也开始了重写压缩文件工具 ARC,他将其命名为 PKARC,发布的第一版叫 PKXARC。与使用 C 语言编写的 ARC 不同,Katz 使用了汇编语言,使得 PKARC 的速度提高了不少,而更关键的是相对收费的 ARC,他自己写的压缩工具是完全免费的。于是,在把 PKARC 放到 BBS 上进行分享之后,这款工具受到大家的追捧和欢迎,在 BBS 社区之间迅速流行扩散起来。
此前从未收到如此多称赞和鼓励的 Katz 最终创办了自己的公司 PKWARE,公司就在他的家里,但是直到1987年之后他才正式辞职。眼看 PKARC 的发展势头如火如荼,原版的 ARC 终于按捺不住,开发公司 SEA 在1988年提起了诉讼,指控 Katz 开发的 PKARC 侵犯了己方的专利和商标。
一位专家在庭上作证比较两款工具后认为 PKARC 只是 ARC 的「衍生产品」,两者存在太多的一致性,诉讼进行到这个地步对 Katz 来说已经没有胜算的希望。最终,SEA 和 PKWARE 通过签署交叉授权协议达成了庭外和解,但是这份协议对 PKWARE 来说并不公平,他们要向 SEA支付赔偿一定的授权费用,在允许 SEA 使用自己源代码的同时还必须停止使用 ARC 商标标识。
尽管 SEA 赢得了诉讼,并成功将 PKARC 扼杀在了萌芽阶段,但是却在 BBS 上丧失了人心,激起了广大共享软件开发者和用户的不满愤怒,一方是财大气粗却贪婪的大公司,一方是势单力薄的小人物,人们的同情和支持自然都给了 Katz——尽管 SEA 和 PKWARE 实际上都是类似的家庭作坊式的公司,但是前者试图将 ARC 格式变成一己私产的做法无疑与互联网初始年代自由和开放的风气背道而驰,
诉讼结束之后,PKARC 与 PKXARC 发布了最后的版本 PKPAK 和 PKUNPAK,之后 Katz 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 PKZIP 和 PKUNZIP 的开发之中,在发布 APPNOTE.TXT 并宣布 ZIP 格式永远免费之后,Katz 得到了更多的支持,最终的结果就是,ARC 格式被以 BBS 为主的互联网普通用户主动摈弃,ZIP 在网民的力捧下成为主流标准。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 Katz 天真、敏感与孤独的个性。
他执拗而不乏理想主义地专注于软件的开发,但是对商业开发等却并不留心,他的母亲帮助他处理公司事务,但是最后却因为不允许他乱花钱而被他解雇。整间公司一直处在无序的管理混乱之中,而更关键的是,Katz 在90年代坚定地站在了反微软的第一线,这也使得 PKZIP 丧失了成为 Windows 这个日后世界上最大操作系统上默认解压格式的机会。
1991年,在为 PKZIP 加上 GUI 前端之后,WinZip 横空出世并迅速流行开来,然而,在之后的时间里,面对兼容更多格式的 WinRAR 格式,固步自封的 WinZip 最终也无力回天,最终于2006年被收购。2009年,在 Katz 去世近10年后,风雨飘摇的 PKWARE 公司最终也被收购,Katz 一手建立的王国最终土崩瓦解。
Katz 死后两天,尸体才被发现,一星期之后,PKWARE 的同事才得知这个消息,此时,他的母亲已经有整整五年没有与他见过面。
2000年,最后和 Katz 在一起的是他喜欢的一名脱衣舞女,回忆起他,她言辞中满是由衷的同情和不可思议:
他没有一个真朋友,想象一下,你的生活中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给你打电话,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