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不太长
此前几乎是资源贫瘠的行业,一下子涌入了这么多人走马圈地,其竞争压力可想而知。已经从个人站长晋身为创业者的梅勇坦言,“那时候可以说对做企业完全不懂,在一些合作上也因为自己没有经验,吃了很多亏,但能一直坚持走下来,很多时候是凭着对网络的热爱”。
坚守互联网阵地的还有庞升东,而且相比于其他人,他的经历则更具代表性。在2005年正式创办51.com前,庞升东探索了个人站长的多个转型方向——垃圾站、邮件营销、导航站、资讯站、流量统计站、证券交易站等等,这些类型的网站庞升东均有涉及过,但万变不离其宗,此时的站长们,仍然在做着流量买卖的基本生意。
然而中国的个人站长向来都是不明智的,总有那么一群投机的人,通过各种手段,谋取私利最大化。也正是这种跟风投机的行为,引爆了SP行业,并导致其从繁荣走向消亡。
SP拯救了中国互联网(图片来自网络)
作为一家广告联盟创业者,梅勇也涉足过SP业务,他介绍称,“在SP时代,主要的赚钱模式就是手机扣费,一次可以扣掉用户30元,联盟能分成10-15元之间”,但他同时表示,“因为从我个人心里感觉这样真的挺不靠谱的,总有一种欺骗别人的感觉,所以直到这个产业被整治到死亡,我们的规模还都很小”。
在当时SP行业几乎等同于“坑蒙拐骗偷”的背景下,还有很多像梅勇这样很“自律”的从业者,但SP业务带来的暴利,却也让不少人眼红到“无法自拔”。有一位做过SP联盟业务的站长表示,“我记得当时不管投入多少钱,都可以不到一周就能收回投资,而且每个月的投资回报率都超过400%”,回忆起过去的那段时光,这位站长仍激情不已,“我自己都想不到,我的月收入可以达到5万元,而且每月还在增加。那一年,刨掉全部的投入,我净赚了上百万。”
在当时,这样的热血经历并不鲜见。事实上,那个时候TOM、新浪、搜狐、网易、空中网等互联网公司都组建有自己的SP广告联盟,按照当时普遍的分成比例,每引导用户开通一项业务,SP即向用户收取数十元钱,其中15%是运营商的提成,50%由个人站长佣金,剩下的全部归SP自己所有。为了获得更多的佣金收入,一些情色擦边、诱导及欺骗内容开始出现在SP转换页。用户防不胜防、不胜烦扰,而投机SP业务的站长、大肆营销的联盟却因此赚得盆丰钵满,还有不少互联网公司更是借此度过寒冬,逆袭赢利。
梅勇告诉记者,“我知道靠SP发了大财的联盟有很多很多,其中有些见好就收,投资其他领域了,但有一些还在这个领域运作”。事实上,在2010年移动互联网爆发后,国内某知名手机阅读软件能迅速崛起,实现年收入上亿元,凭借的就是其早期做SP时候的资金、资源及技术积累。不过在国内,人们只关注成功人士、关注有钱人,却很少有人去质疑,这个人的钱是否可以这样赚。
SP联盟对国内互联网行业的“贡献”毋庸置疑,但其留下的各种后遗症,也仍挑战着广告联盟的生态平衡。所以在今天,当你看到百度搜索结果中发现淘宝客的推广链接时,不要感到惊诧,因为早在2003年就已经有站长在3721上买下关键字,做SP转换页的竞价排名了。
相比于作弊、挂马等手段,搜索推广还只是小儿科。在中移动出手整顿SP业务后,习惯了SP高收入的站长将目光转向网络广告联盟。他们当中少部分人入局做广告联盟,也有部分人在网站挂上第三方联盟的广告。在监管近乎空白、局势分外混乱的广告联盟生态圈,一场围绕着流量与收入的较量开始上演。
易名中国创始人孔德菁就是借助广告联盟实现了网站流量价值的最大化。当时孔德菁天天研究SEO,并以大站带小站的方式,运营了一批高流量的站群。据他介绍,当时他网站投放的Google Adsense、弹窗、CPS等联盟广告的日收入最高能突破万元。
站长小田也向记者分享了他这段时期的“辉煌经历”。当时小田手里运行着八九台服务器,他拿出两台,向其他站长“友情”赞助免费空间。然后他则偷偷将别人网站上的Adsense窜改为自己的,甚至在夜晚,他还会在这些网站上挂木马,盗取游戏帐号。
站长Kang的经历则有些“悲凉”。Kang做的是站长资源下载站,其日均IP在10万左右。尽管当时下载站的主要靠“广告包代替下载包、重新打包捆绑插件、软件植入木马”等方式赚钱。但Kang想认真做一个有价值的站,他选择少放广告、不做捆绑、不做弹窗。
无疑小田的行径为人所不齿,Kang的坚持令人尊敬。但实际情况是,小田做的风生水起,有滋有味;而Kang则难以为继,在一个做私服的朋友赞助了3个月的广告费后,网站运营越来越难,并不得不关站停运。Kang想不明白的是,自己认真做站,不作弊、不挂马,但为什么却被淘汰了呢?
这是一个劣币驱逐良币的市场环境。广告联盟生态圈也深受其害,以谷歌为例,Adsense 2005年进入中国市场时,反作弊技术刚刚起步,不少人靠作弊方法刷Adsense广告联盟赚了快钱。这种短视投机行为,直接导致谷歌AdSense的推介降价直至取消、广告单价大降,并由此形成恶性循环,蔓延至整个联盟行业。最终结果就是,整个联盟圈民不聊生,人人自危。
于是,联盟不再相信站长,站长也不敢相信联盟。两个本应是鱼水关系的生态群体,在短视的疯狂中丧失掉了彼此的信任。劣币驱逐良币,成为了当时最真实的写照。
梅勇就坦承,“因为前期对营销策略、技术研发重视程度不够,作弊现象非常严重,而反作弊行动很长一段时间都停留在表面,然后吃过一些很大的亏,甚至有断臂求生的经历。”
但相比于其他创业者而言,梅勇无疑还是比较幸运的。根据站长之家此前报道,在2005年联盟的顶峰时期,全国有数几千家大大小小的联盟,而两年之后仍存活下来的已经屈指可数。
不知道,当年那些曾经立志做广告联盟的创业者,那些曾经一起站在起跑线上的人,有多少是在前进过程中迷失方向,倒在“广告联盟大爆发”的炫丽泡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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